2018年,由上海博物馆建设的一个国内首创、全面基于数据的博物馆数字化管理平台投入运用。
该项目由上海博物馆主持开发,它是为上海博物馆的管理从“经验驱动”到“数据驱动”作出初步尝试和框架结构的建构,也是未来“智慧上博”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上海博物馆数据中心是以数字化为技术手段,博物馆学为理论依据开发的数据分析和管理系统。它以博物馆管理为核心,以流程管理为主线,按人、馆、物对数据进行分类管理。
项目所采集的数据内容包括了上海博物馆的藏品、观众客流、新媒体传播、展区观众的行为、文创产品销售等数据,涵盖了博物馆收藏、研究、传播三大功能的基本面,融合了博物馆业务工作的主要流程,对博物馆的主要业务数据进行了科学挖掘和精准分析,并以可视化的形式予以形象科学的表达。
数据中心以技术手段实现了博物馆业务的多个维度的关联分析、精准服务和评估;及时准确、全面综合地反映了博物馆的实时运行状况,为未来博物馆实施精细化管理做了一个良好的示范。
上海博物馆馆长杨志刚表示,“上博数字化管理平台的搭建也是为上海博物馆东馆建设所做的先期试验,将为未来多点办公一体化数字管理打下相应的基础,推动国内博物馆信息化建设,探索让文物‘活起来’新路径。”
01、数据连接人、馆、物
一般认为,博物馆的基础工作是对物的保存和研究,目标工作是对人的传播,其信息转换以经过专业编码的实物为媒介完成。但事实上,这个转换必须在特定的物理空间——馆舍中才能达成。
物的保存、研究和人的学习都由博物馆空间来承载,对博物馆而言首先必须有足够的空间存放自己的藏品,亦须有足够的空间构造自己的展览,更须保证足够的空间供观众参观。将“馆”作为大数据分类的一个主要区域加以呈现,能直观地看到“物”和“人”在这个环 境中的交互状态。
通过数据中心,既可以精确搜集博物馆每一天、每一小时的观众人数,也可以准确掌握相同时段观众大致分布在博物馆的哪一个角落;既可以了解本馆收藏的体量,也可以看到藏品与展品的比例,还能看到这一环境的相对温湿度环境,确保“参观—展览”过程在一个安全、适当、有效的条件下进行。
博物馆环境对观众参观具有客观的影响,过于密集的人流对文物安全和有效参观都是非友好因素,因此馆舍人流的控制是博物馆运行中的重要工作。
上海博物馆数据中心通过客流系统获得实时客流规模,并将该项数据长期累积,按不同的颗粒度形成统计报表,用以预测博物馆每年、每季、每月乃至每日的人流峰谷规律,为观众引流提供科学的依据。
观众位于博物馆传播链的末端,其参观体验和参观习得是考察传播效益的最重要指标。透过观众研究,能够检视博物馆与观众的沟通是否顺畅、信息传递的损失是否处于合理空间,促使博物馆根据观众反馈改善传播的形式、内容或模式 ,以寻求“物的表达”与“人的理解”之间的平衡。
因此在博物馆评估中,观众评估一直是最为核心的指标。上海博物馆数据中心按照观众大数据的构成,从兴趣和行为两个角度出发考察本馆的运行效能。
02、知己知彼——大数据勾勒观众画像
博物馆观众是趣味、动机、教育程度和文化背景各不相同的许多异质的亚群的总和,他们规模庞大,具有分散性、匿名性、流动性和无组织性,很难给出一个统一的描述。
但是如果对其进行不同维度的分类,就可以发现他们的“分众化”特质并给予针对性的关注。比如,按照参观经历,博物馆观众可以分为到场观众和潜在观众,其中到场观众又可以分为偶然观众和经常观众。
但是到场并不意味着“足够的兴趣”,他们中的一些人有可能只是偶然的“到此一游”,而潜在观众中的一部分却很可能是未来的博物馆常客。
对于博物馆而言,那些具有经常性参观意愿的观众,无疑是更具价值的。通过将现场客流规模及其分布,与远程服务项目如网站、微博、微信、app 等的使用数量和偏好情况进行对比,不仅可以知道博物馆实体空间、常设陈列的传播能级,而且能了解到博物馆的潜在影响力及临时展览、教育活动的传播效应,从而获得目标观众的“数据画像”,进行有的放矢的宣传推广。
上海博物馆官网
上海博物馆官方APP
在参观中,观众的主观愿望往往会受到现实环境、认知错位、他人干扰、博物馆疲劳等种种因素的影响而产生客观变化,因此参观行为是博物馆传播效果最直接的反映。但是由于观众行为的不确定性,这种传播中的动态过程很难捕捉。
以数据的方式获得它们,并用博物馆学的手段来分析,无疑是降低沟通成本、提高沟通效率的优选模式。
上海博物馆数据中心通过展厅定位实现实
时参观数据的搜集和分析,与传统的问卷调查和现场观察相比,其时效性、样本量均具有很大优势,同时它过滤了被调查者的主观因应,是一种观众身体的客观反映。
观众在每个展厅留驻的时长、分布的密度,热点区域的人流数量以及他们对相邻区域同 等级展品的不同程度关注,随机参观路线形成的综合趋势——这些都体现了参观者对展陈语境普适性的“自我”反馈,能够帮助博物馆找到展陈的亮点与盲点, 探索博物馆叙述与观众理解之间最佳的互动模式。
03、自知者明——多维的藏品数据库
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任何博物馆的发展都离不开其收藏的基础和定位,只有明确自己“有什么”“有多少”,才能知道自己可以“讲什么”“怎么讲”。博物馆里的藏品丰富多彩,每一件都具有其特殊的价值,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藏品都适宜对外展出。
它们有的“颜值高”,有的“内涵深”,也有的以各种关联构筑起系统的知识图谱,共同形成博物馆对于历史与世界的独特解读。如何利用好每一件文物的价值,体现出博物馆藏品“一个也不能少”的系统性、多样性,是博物馆发展能否历久弥新的基础。
上海博物馆拥有结构完善、数据丰富的藏品数据库,十四余万件文物的基本数据和研究、保管、动态利用数据齐全,提供了充分的智慧化分析基础。
数据中心调用馆藏文物的相关数据,建立了藏品利用的评估模型,按照基本信息、科学研究、交流展览、数字化、文创开发、教育项目、媒体报道七个权重指标项对每一件藏品打分,审视其利用程度,发掘其利用空间。
这一模型的建立,首次在本体研究的基础上对藏品的社会用途及效果进行了评价工作,挖掘出每一件文物的使用效率,不仅可以让那些明星藏品产生新的应用方向,而且将为那些“藏在深闺无人识”的普通藏品找到脱颖而出的生长点。
近年来,随着数字人文理念的引入,数据可视化的方法开始在上海博物馆得到应用。以物的收藏为基础,以形象、直观为展示特点的博物馆,在考虑进行数据运用时,选择聚合科技与美学的可视化方式就理所当然。
上海博物馆在进行数字化建设的过程中,比较早就认识到这一方法在博物馆中应用的可行性及其前景,并在一些项目中进行了初步的尝试,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和经验。其中的代表性作品是2017年制作的网展“遗我双鲤鱼:馆藏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
网展“遗我双鲤鱼:馆藏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页面
“遗我双鲤鱼:馆藏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是上海博物馆在2017年所做的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实体展。这个只有49封书札组成的小型展览办得亦小亦美,风生水起。当它转化为网展时,还能够表现出足够的新意吗?这是当时很多人担心的问题。
上博以数据可视化作为突破口,充分利用互联网的多元化特点,以“生活”为切入点,争取把明代文人及其书札作品的多面性展现出 来。我们选取了两个入口:关键词入口和人物关系入口。关键词入口是从书札中选取贴近生活的语句做成,名为 “见字如面”,人物关系入口则是与此次书札展涉及的人物的关系网络图相连而成,名为“云中谁寄锦书来”。
无论是关键词还是人物关系入口 的设置,都是缘于书札内容价值的一种数据可视化的表现。
“见字如面” 版块是源于数字人文中常用的词频分析方法而形成的设计思路,它摘录书 札中直白有趣的生活情景的用语,如 “缺银两”“放鸽子”“下午喝一杯”“芍药花开”等作为关键词制作互动页面,引导观众自主选择,点击进入具体的藏品页面,以便进一步欣赏。这种碎片化的阅读方式,也是网络阅读所特有的优势。
“见字如面”板块互动页面
结语
2020年疫情期间广大公众对于云展览、直播教育活动和博物馆数据平台的热捧,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网络世界受众对于博物馆数字文化资源的渴求与期待,也印证了在内容为王的互联网经济环境下,历久弥新的博物馆文化资源依然独具魅力和特色。
推动博物馆数字文化资源开放有利于提升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能力,延伸博物馆文化知识传播路径,拓展博物馆社会教育的覆盖人群,同时也拉近了世界各地网络受众与博物馆的距离,降低了公众汲取博物馆文化的成本,保障了不同地区、不同社会阶层人群在文化遗产知识学习与传统艺术鉴赏方面享有平等的文化权益,直接推动实现了博物馆领域公共文化服务的均等化。